硬頸同硬程
【文、圖/彭欽清/國立政治大學退休教授】
發音人:彭欽清(四縣腔)
古人講:「水可載舟,亦可覆舟」。語言又乜共樣,用來適當,做得同自家个意思講分明,增加雙方个了解,用來毋適當,毋單止無法度將意思表達出來,可能還會造成誤解,惹起齬齖。
客話已會用著俚俗語,用起來還較愛細義。係無,較輕可个聽了毋知愛笑抑愛噭;較嚴重个會打逆面。比論講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二十八該日「還我母語」遊行該下,有一張宣傳單講政府淨開放一禮拜半點鐘个電視客話節目係「打屁安狗心」。這句俗語本旦係講狗仔好食屎,人毋屙屎,打幾粒仔屁卵分狗仔鼻鼻啊過願;用來形容人儘採做做啊來應付係真的對,毋過在該種場合,將自家比到食屎个狗仔,實在就已缺虧自家。故所,講話愛選麼个字、哪隻詞都愛講究。
這兩十年來,盡多人用「硬頸」來形容毋驚艱難,毋畏權勢,敢做敢當个人;故所就有麼个「硬頸後生」、「硬頸檢察官」、「硬頸政治家」這兜名詞,還有人將就講「客家精神」就係「硬頸精神」。「硬頸」正經係拿來阿腦人嘎?值得大家好好仔來斟酌。
客話个「硬」字,有正面過負面个意思,看仰仔用。起勢用「硬頸」來形容毋畏強權个人,可能淨看著「硬」字个正面意思,無想著厥負面个意思。
「硬頸」同「硬殼」共樣,係罵人个話,講人毋聽勸,相當華語个「冥頑不靈」、「執迷不悟」。比將講,細人仔毋聽話,分阿爸打,做阿姆个就會講:「毋好恁硬頸,就毋會分人打」。又像做老公个好賭,做餔娘个任勸毋聽,盡尾身家了到貼貼,餔娘人就會剷等無鳥个老公講:「毋係你恁死硬頸,就毋會恁樣!」對老輩个人來講,「硬頸」係罵人个話。
做麼个用「硬頸」來講人執性毋聽勸?到這下𠊎尋無根據,除忒識看過太平天國个詔書有寫講:女人硬頸不聽話者斬。毋過用幾隻仔有關「頸」字个詞彙做得說明可能个背景。
壞癖个人好譴,一譴就「頸偏偏仔」抑「頸橫橫仔」。細人仔不受教、動啊著就堵爺哀,做爺哀儕就會道嘆講:「還毋聽講,講佢兩句仔,就頸偏偏仔!」這種人大體仰仔講就聽毋入耳。「硬頸」這隻詞會係恁仔來个無,無人知;應該多少仔有關正著,客家師傅話「煠好个鴨仔— 死硬頸」,識看過煠好个鴨仔个人就知麼个係「頸偏偏仔」「頸橫橫仔」。
既然「硬頸」係罵人个,講毋受上頭抑惡勢力影響个人係「硬頸」,實在已不褡不膝,講硬頸精神就係客家精神還較阿里不答。其實客話講人有話直講、毋驚跌罪人係「硬直」,形容人食苦耐勞有毅力係「堅耐」、「擔硬」,講人威武不屈个剛強係「硬程」、「硬性」。比論講,一個檢察官毋驚四面八方个壓力,硬愛同牽涉著大案个民意代表過大官起訴,大體人講啊著佢就會伸長手指公說講:「這個檢察官還硬程。」毋過,一直緊監佢莫起訴个人會講:「這隻膦屎仔還硬頸。」爭差一隻字,立場完全無共樣,相信百姓說這檢察官「硬程」个人盡多,罵佢「硬頸」个人極少正著。
語言雖然講會跈時空个變化來變,在目前為止大體會講客話个人還係認為「硬頸」个人係當得人惱个,儘採講人「硬頸」,怕會惹起誤會。故所,日常生活項還係莫用「硬頸」來稱說人較好,無斯怕會跌罪人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