擂茶情緣──河婆客彭康發的故事
【圖/文/黃宣衛/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】
彭康發的原鄉是廣東陸豐揭西五雲峒。祖父彭培基年少時曾隨鄉親到南洋挖錫礦,以及割橡膠採集橡膠汁液做原料等粗重工作。十年後衣錦還鄉,經媒妁之言與羅氏金妹結婚,原本想回僑居地,但長兄不允。不過20多歲的祖父後來還是帶著祖母與長子離開家鄉,乘船來到日治時期的台灣。他們在基隆下船後,先到花蓮的豐田幫日本人管理及種植甘蔗。二戰期間因美軍轟炸糖廠,在躲避空襲時聽說花蓮南區仍有荒地可耕作,於是再度南遷。
康發的父親是祖父母的長子,來台時年僅6歲。南遷之處是花蓮縣最南的富里學田,一個叫做「農場」的客家聚落。民國37年前後陸續有鄉親來到學田,祖父母經常接濟他們。現今人口比較稠密的一條街:光明路,由於聚居了許多河婆鄉親,便被戲稱為「河婆街」。
康發的父親曾做過鄉民代表與農會理事長,因熱心公益,其實家境並不好。民國68年康發聽說瑞芳有收入很高的工作,不明究底的他一度「被騙」,進入礦坑挖煤。後來父母聽說鐵路局招考員工,要他回來考試,這才進入臺鐵工作,最後以車長的職務退休。
廣東陸豐的人有喝擂茶的習慣,阿公阿婆來台灣時就帶著擂茶棍與茶缽。康發記得,小時候阿公阿婆天天都擂茶,可說無茶不歡,擂茶更是他們最熱情的待客方式。康發說:擂茶棍通常是手臂長度,用芭樂的樹幹做成,也有用步驚樹(學名叫牡荊,又叫黃荊)的樹幹製成。其擂茶製作程序如下:
首先取10人份的茶葉(綠茶或烏龍茶皆可,大約可泡兩泡的量),放入擂缽中用擂茶棒來磨碎,之後放入黑芝麻繼續擂磨。黑芝麻不能放太多,放多了會苦。擂到有點黏度後,加一些水,繼續擂,然後再加炒過的花生,花生要去掉花生衣,繼續擂碎。放的次序多少會影響到口感。擂得差不多了,換個大鍋,將擂好的黑芝麻花生茶,倒進大鍋裡。接著另起油鍋,將紫蘇、九層塔炒一下,然後放進前述的大鍋裡,加水、加鹽,試試味道後,再加一些白芝麻,就完成擂茶本身了。
這時就要炒一些配菜,可以炒豆乾、蘿蔔乾、碎肉、及任何青菜。菜都要切碎,再與先前煮好的飯,及擂好的茶搭配起來吃。可以是午餐或晚餐,也可以是下午茶。當下午茶時,可搭配米香:一種炒過的爆米花,炒好後拌上麥芽糖做成的一塊塊米香。
因為對擂茶有很深的感情,20年前(約當民國90年)一個盛夏,康發曾在花蓮吉安開過一間「彭記擂茶舖」。當時是租的房子,只有口頭上的承諾而沒有正式簽約。租下來後,自己用茅草、蓑衣等來裝飾,來過的客人都有不錯的評價,可惜後來因房東不肯再租而結束營業,只短暫開了兩、三個月而已。但康發對於擂茶始終不能忘情!或許是對於家鄉味的一種懷念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