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CU HAKKA COLLEGE E-PAPER 第084期 2009/1/05出刊/月刊    

 

 

換個角度

【文/羅文伸 (國立中央大學客家政治經濟研究所研二生)】

  經歷了十一月初的系所評鑑,讓我們一直在反思什麼是我們的定位,也不斷地思索什麼是客家政治經濟所必需學習的,師長所確立的大方向已使我們逐漸有了眉目,然而卻仍有些曖昧不明處,吾人所關心的議題仍在什麼是客家人的政治經濟,或許換個角度來思索也別有洞天。

  這學期在客家社會文化所修習呂玫鍰老師的族群關係研究,並且參與了客家語文所舉辦的國際客方言學術研討會,欣然領受不同的觀點與思考樂趣,從他人的角度看自身研究的不同與不足:在關懷客家群體、族群活動的過程,一如我不斷地想瞭解政治與族群的關係。然而探討族群的角度可以從政治、經濟、社會、文化、種族、心理,似乎其中都有「史」的觀念存在,「史」不能被忽視,似乎族群的形成過程較族群本質是什麼更為重要,也或許如此,建構論更加強調、誇大建構的特性,而族群即是一種概念,若從巴斯族群邊界來看,由互動而產生的區別,似乎也就是一種過程,既是概念又是由互動而產生,因而族群的實質看來也只是起始而非最終。

  政治或許並不重要,這是我心裡對於政治的反抗,然而政治卻不得不重要,或許李區提出的理念模型也只是提供我們思考族群的變異與互動,然而放在我心裡的一塊石子卻是:既然政治不是劃分族群的唯一標準,為何提出政治時,總是驚天霹靂,不是「終極形式」就是「民族國家」,即使在臺灣的族群論述裡也不脫臺灣民族主義的論調,因而政治是什麼?大衛伊士頓說:政治是社會價值的權威性配置。基於此,政治的意涵在於分配的過程,族群劃分是一種分配,族群建構也是一種分配,只是我們是不是要把政治看得這麼重呢?誠如李區所言,政治結構只是其理念型,或許當我們在探討理念型時,更應該關注實際的社會脈絡情形,也才能得到較全面的觀照,也許我將政治視為一種過程,稍稍可以放下我對族群產生或建構的疑惑,進而探索其他層面。

  當然與其說政治是一個場域,不如說是形成一個場域的過程,韋伯認為政治是族群的極端形式,也就需要修正,而巴斯的文化邊界也有可能透過政治的過程,政治是一種手段,而非目的,其框架或型塑了族群的範圍,但就過程而言,卻可以是變動的,就此而言,經濟因素:財產土地,宗教道德,血緣方言,才是用以形成族群的憑藉,也唯有此,政治之所以重要在於其手段,而目的方能不一而足,不論族群是原生,抑或是建構,是實存或是想像。從而言之,當我討論政治與族群關係時,假設將是:政治做為型塑族群的手段,其目的卻在文化、道德與經濟的利益,政治做為族群的終極形式,其意涵在於政治做為族群的最後手段,而其握有的利器是語言、文字或制度,族群也就朝向民族發展。另一方面,族群顯著的差異有時卻免去了此一手段,抑或:政治的區隔已在區分族群前已存在,政治如一把刀將人群切割,是在隱而不顯之時、之處,使之斷然崩解,如此,我們又可討論文化與政治上的互補與互用,在可任意變化族群認同的區域,做為理念的政治與文化似乎是互嵌的、或是不完全重疊的,文化需要政治的界線得以維繫,政治需要文化的內涵予以正當化,因而在文化的邊緣與政治的邊緣,得以任意交替認同。

  然而政治的過程有時就像禮儀規範:以共同的行為語言,讓他人瞭解自己的意思。政治以權威性配置社會價值時,即在型塑共同的語言,就此而言,政治的過程就是儀禮的過程,而儀禮若為族群的核心,那政治似乎真是族群的終極型式,然而政治的本質是權力,權力追求的是生存與分配的力量,因而政治實乃介於過程與實體之間,在型塑之前,其為過程,在型塑之後,其為實體,然而卻在不斷的變動,亦為一過程。就此意義而言,神話亦復如是,政治也就是一種理念。

  過去有人說:中國人不強調宗教,而強調思想與歷史,並取代了宗教觀。經過多年體會與學習,或許這種說法不見得正確,卻必需將中國人民分為士大夫與平民來看,傳統知識份子將信仰放在經史子集之天道、王道,而一般農民卻有五行觀念、道教膜拜,因而族群問題是否必然存在於中國社會,是有趣的思索課題:一來西方族群問題似乎與宗教改革有所關聯,其宗教信仰在西方社會是劃分族群的重要因素之一,知識份子與平民皆然,英國國教與天主教的區別可以借鑑;二來,臺灣社會又何以有族群區分,其正當性又總是被質疑。或許這兩點都可以讓我們思索自身社會族群問題。

  臺灣社會族群似乎總是連結臺灣民族主義與中國民族意識的區別,這與西方族群興起似乎文化脈絡大相徑庭,也使得臺灣族群問題不是神聖化,卻是政治化,畢竟民族國家是政治的產物,我們似乎要瞭解臺灣族群產生的政治目的,一如我們必需瞭解西方社會宗教所具有的重要因素,臺灣族群問題脫離不了政治化並非政治人物個人問題,而是一種群體的國族想像,因此族群政治無可避免,然而是否最終消失,一如討論所言:只有族群回歸到國族的整合之中。

  最後,現代社會族群之所以重要以及神聖化,相信即是世俗化以及共產解體的結果,使得宗教基本教義得以興起,更是說:世俗化是原因,共產解體是催化劑,而宗教基本教義藉族群、民族主義得以復甦,也因此世俗的民族主義與宗教基本教義得以冷戰後興起,而Smith卻注意到族群與國族神聖化的現象。Smith文章主要在論述族群得以神聖化的過程,然而族群之所以被神聖化或許可歸因於社會心理,族群的存在乃個人尋求群體的連結,而神聖化族群則取代了宗教的功能,使人心有所依歸,一如人們的嘲解語:現代的宗教是資本主義,或許兩者有異取同工之妙。從此觀之,神聖化族群也只是工具論、建構論的產物,並非回到族群本質,即使提出「深厚的文化資源」與宗教作用的連結,仍只是建構論的說法,因而探討族群的爭議會在此存在,也會在此消失,存在的原因乃族群與種族之區別,消失的原因則是熱潮一過,族群仍回歸到國族的整合之中,即使整合不那麼成功。

 


閱讀篇章:
1. Landau, Jacob (1996) “Diaspora and Language” In Ethnicity (Oxford Readers), John Hutchinson and Anthony D. Smith ed.. Oxford University Press. Pp. 221-226.
2. Smith, Anthony D. (2000) “Sacred Ethnicity: The Role of Religion in the Persistence and Renewal of Ethnic Communities”. In Managing Ethnicity: Perspectives from Folklore Studies, History and Anthropology. Regina Bendix and Herman Roodenburg eds.. Amsterdam: the editors. Pp. 97-120.
3. 李區(E.R.LEACH)著,張恭啟與黃道琳譯,1998,《上緬甸諸政治體制:克欽社會結構之研究》。臺北:唐山。頁233-274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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